第11章 送菩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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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濃重的晨霧如同未干的墨跡,緩緩浸染著紫禁城巍峨的琉璃瓦。

        東宮椒房殿內(nèi),青銅漏壺有條不紊地滴著水,那規(guī)律的聲響在死寂般的空氣中顯得尤為突兀。

        呂氏斜倚在九曲雕花檀木椅上,鎏金護(hù)甲在她指尖反復(fù)摩挲,冰涼的金屬紋路一下又一下地硌著掌心,仿佛在無聲地提醒著她內(nèi)心的焦慮。

        案頭博山爐飄出的龍涎香,在凝滯的空氣中化作一團(tuán)化不開的濃霧,籠罩著整個殿宇。

        “宣太醫(yī)院院判柴煜進(jìn)見!”女官尖銳的嗓音如同一把利刃,瞬間劃破了殿內(nèi)令人窒息的寂靜。

        青灰色蟒紋衣袍掠過門檻時帶起一陣微弱的風(fēng),柴煜伏地的身影在金磚地上投下一道細(xì)長而扭曲的陰影。

        他額角的汗珠順著蒼白的臉頰,緩緩滑進(jìn)領(lǐng)口,蟒紋補(bǔ)服上的金線繡紋被冷汗浸得發(fā)暗,失去了往日的光澤。“太子妃娘娘萬安。”他的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,仿佛承載著千斤重?fù)?dān)。

        呂氏輕叩扶手,鎏金護(hù)甲與檀木相撞,發(fā)出一聲清脆卻冰冷的聲響:“馬皇后的病,究竟如何了?”她的聲音雖然平穩(wěn),卻像是裹著一層寒霜,令人不寒而栗。

        柴煜喉結(jié)劇烈滾動,額頭重重地磕在冰涼的地上,聲音里滿是惶恐:“娘娘恕罪...皇后娘娘肺熱壅盛,高熱已持續(xù)五日,痰中帶血,藥石罔效。太醫(yī)院...已用遍了白虎湯、清營湯,可娘娘的熱邪...”他的聲音陡然發(fā)顫,仿佛下一秒就會崩潰,“若三日之內(nèi)不能退熱,恐...”

        話音未落,殿外突然傳來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,銅環(huán)叩門聲驚得呂氏手中的茶盞劇烈晃動,漣漪在茶面迅速擴(kuò)散開來。

        “錦衣衛(wèi)指揮使毛驤求見!”這一聲通報,讓殿內(nèi)的氣氛瞬間又緊繃了幾分。

        小玉正要上前接過茶盞,呂氏卻猛地起身,月白色織金襦裙如同一朵盛開的白蓮,掃過滿地金磚,發(fā)出沙沙的聲響。

        毛驤闊步而入,玄色飛魚服上的銀線蟒紋隨著他的步伐翻涌,腰間繡春刀的鯊魚皮鞘在晨光中泛著冷峻的光澤。

        他懷中抱著的檀木匣四角包銅,黃銅獸首銜環(huán)在晃動間發(fā)出細(xì)碎而詭異的聲響,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。

        “太子妃萬安。”毛驤單膝跪地,動作利落而充滿壓迫感。

        匣蓋開啟的剎那,一股陳年木香混著金屬冷意撲面而來,仿佛帶著歲月的滄桑與神秘。

        一尊三尺高的鎏金菩薩像顯露真容,雙面表情截然不同——一面唇角上揚(yáng),眉眼微垂,慈悲笑意仿佛能化盡人間苦難;

        另一面卻眉頭深蹙,雙目含淚,悲戚哭容似在傾訴世間滄桑。菩薩眉間鑲嵌的鴿血紅寶石在光影中流轉(zhuǎn),恍若凝固的血淚,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光芒。

        呂氏瞳孔驟縮,后頸瞬間泛起細(xì)密的冷汗,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正掐住她的喉嚨。

        自朱雄英夭折后,她從未見過如此詭異且充滿壓迫感的寶物?!懊笓]使這是何意?”她的指尖深深掐進(jìn)掌心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(wěn),“大報恩寺修繕地宮的秘寶,怎會突然送到東宮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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